两年前,在第19届国际口腔颌面外科学术大会上,时年77岁的邱蔚六院士被授予了国际口腔颌面外科医师学会的最高奖项——“杰出会士奖”。国际口腔颌面外科大会有世界口腔颌面外科界的“奥运会”之称,而“杰出会士奖”则相当于该领域的“终身成就奖”,此前全球只有4人获此殊荣,他是亚洲第一人,“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荣誉,也是中国口腔颌面外科医师们的荣誉,它表示我们已经被世界所承认”。这位老人就是我国著名口腔颌面外科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学医医院终身教授邱蔚六。与口腔颌面外科结缘60年
邱蔚六如何与医学结缘,如何与口腔颌面外科结缘?这还要从他高一时的陪床经历说起。当时,父亲因枪伤住院半年,邱蔚六在病床边陪伴。其间,他被医护人员救死扶伤的精神所感染,“当时对医学有了两个想法:医生很伟大,外科很有趣”。
年,邱蔚六考入了华西协和大学牙医学院牙科系(现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学院),也许是年少时的外科情结,年,中国的牙科学改名为口腔医学。毕业后在专业分配时,邱蔚六选择了口腔颌面外科,从此他与这门学科结下近60年的情缘。
年,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邱蔚六进入当时新近成医院(医院)口腔颌面外科。“当时,我遇到了我的两位导师,他们对我的成长影响很大。”一位是我国整复外科的奠基人之一张涤生,时任口腔颌面外科主任;另一位是留美专家张锡泽,时任科室副主任。
年,上海第二医学院口腔医学系划医院,邱蔚六也来到了九院,并一直工作至今。年,他完成了国内首例晚期颌面部恶性肿瘤颅颌面联合切除术,此后他率先将显微外科技术应用于口腔颌面外科整复。让世界认可中国口腔颌面外科
年,邱蔚六协助张锡泽教授筹建了口腔颌面肿瘤实验室。年,他与实验室同事一起建立了我国第一株舌癌细胞系Tca-,以后还成功建立了多株涎腺肿瘤细胞系,并吸引了国外同行的目光,“国外问我们要细胞株,我们后来给了他们,让成果能造福更多的患者”。
除了研究口腔颌面肿瘤、从事整形修复外,邱蔚六还把注意力投向了颞下颌关节疾病的外科治疗上。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提出了经颞下颌关节镜滑膜下注射硬化剂,治疗颞下颌关节习惯性脱位,提高了硬化剂的注射效果。该疗法获得了国家发明奖,还被美国学者在专著中引用。年,在邱蔚六的发起下,中华医学会口腔分会口腔颌面外科学组成立,邱蔚六任组长。
随着国际交流的深入,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国口腔颌面外科的发展更为迅速,并且得到了国际同行的认可,中国加入国际口腔外科医师学会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年,时任国际口腔颌面外科医师学会主席的RudolfFries在给邱蔚六的信中写道,“有中国同仁参与国际学会的活动,将对学会发展和专业的未来至关重要”。
年,中华口腔医学会从中华医学会分离,成为了一级学会,口腔颌面外科学组也改为中华口腔医学会口腔颌面外科学专业委员会,邱蔚六任主任委员。年,在邱蔚六及国内外同仁的共同努力下,中国口腔颌面外科学会正式成为国际口腔颌面外科界大家庭的一员,邱蔚六代表中国出任国际口腔颌面外科学会理事,并在10年后(年)经竞争申办,成功地在中国上海召开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学术会议——第19届国际口腔颌面外科学术大会。
如今,邱老虽已在临床上退居二线,但是依然关心着口腔颌面外科事业。日前,国际口腔颌面外科医师协会在中国设立了两个医师培训基地,其中一个就设在九院内。邱蔚六时常会来到基地,关心来自全世界各地口腔颌面外科医生的学习和生活。他说:“基地是国际组织授权的,学员也是由国际组织遴选的,这说明我国口腔颌面外科事业已经走向了国际化,这开了一个好头。”加强学科交叉促进学科发展
“没有学科融合,就没有医学的发展。原有的学科交叉后可以产生新的学科,产生新的工程。”邱蔚六说,如目前,走在医学前沿的项目或技术,都是存在着学科交叉:用干细胞技术培育各类组织,是生物遗传学与医学学科的交叉;达芬奇机器人也是计算机成像技术、机械工程学与普外科技术的交叉融合。
“口腔颌面外科也是一门交叉学科。”邱蔚六介绍说,这不仅是口腔医学与普外科的简单交叉。它还牵涉到整复外科、眼科、耳鼻喉科、神经外科等多个学科,“因为口腔颌面疾病的治疗,所牵涉到的生理功能复杂,首先需要保证治疗后安全,这牵涉到麻醉科、普外科的知识;为了恢复颌面部缺损和外形则需要整形外科只是,为了保证治疗后患者的咀嚼功能,这牵涉到口腔医学种有关口腔修复学及种植牙等知识;如果进行颅面手术,有时还需要神经外科的协作。”
正是因为口腔颌面部位生理功能的复杂性,对口腔颌面外科医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但如此,口腔颌面外科手术复杂和艰苦,往往还要求医生拥有强健的体魄。比如,一台口腔颌面肿瘤的切除修复手术,医生往往在手术室一站就是好多个小时。“现在有了术后监护室还好,我以前做完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后,仍然是睡不好觉的,因为担心患者出现术后出血、窒息等紧急情况的发生。”邱蔚六说。
现如今,更令邱蔚六担忧的是,愿意从事口腔颌面外科的青年医生越来越少,“口腔颌面外科与牙科同属于口腔医学中各个分科。但是,现在的年轻人更愿意选择牙科中的专业,原因在于口腔颌面外科工作强度大,技术要求高,而待遇却比不上牙科医生。”
邱蔚六说,牙科医生获得执业资格就可以自行开业,而口腔颌面外科的生存发展,医院多科室的团队。“现在医疗价值观上有一种误区:医疗实力表现在所引进的先进仪器设备上,却忽视了医生的劳动价值。”邱老借此呼吁,希望社会各界共同努力,改变目前“重器械”而“轻劳务”的价值取向,让医生的劳动价值能得到更多地体现。口腔颌面疾病就在我们身边
口腔颌面外科,也许对不少人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其实,它所涉及的疾病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据介绍,高速公路车祸造成的外伤,尤其是坐在前排的人员,颌面部受伤的几率在60%左右,这些创伤的修复都是口腔颌面外科的范围。
此外,打鼾的手术治疗,也是口腔颌面外科的强项。“打鼾是因为睡眠时,呼吸受舌与软腭阻碍而颤动形成的粗音。严重的会引起睡眠呼吸暂停,诱发各种心血管疾病,甚至危及生命。”邱蔚六说,现在九院口腔颌面外科牵头联合其他各科成立了睡眠呼吸障碍治疗中心,通过手术方式治疗因舌、软腭肥大而引起的打鼾、睡眠呼吸暂停以及颅颌面畸形等导致的呼吸障碍,并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那么,口腔颌面外科究竟涉及哪些疾病呢?邱蔚六说,口腔颌面外科所涉及的疾病,是针对需要外科处理的口腔和颌面部的疾病,主要包括牙和牙槽的外科疾病,口腔颌面部感染、创伤、肿瘤,唾液腺疾病,颞下颌关节疾病,颌面部神经疾患,先天性唇腭裂、面裂,牙颌面畸形与缺损,阻塞性睡眠呼吸障碍疾病等等。
“人体是一个整体,口腔颌面部是人的一个解剖部位。全身病可以首发或表现在口腔颌面部;而口腔颌面疾患也可以引起全身病。”邱蔚六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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